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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也是君上命定之人。你可明白了?”

鄭秀臉上一喜,感激地望著海棠,道:“明白了,只有表妹這樣的妙人才能想出這種奇妙的主意,他日若我鄭秀能夠榮寵加身,必定少不了兩位表妹的好處。”

“表姐可別忘記了今日之言。”

海棠一句話,表明自己相信了她能夠榮寵加身。

三姐妹見過之後,鄭秀便跟著府內的管事嬤嬤,去了自己的別院。那是她暫時居住在相國府的院子,以後一段時間,都會在這裏學習宮廷規矩禮儀。

楚風荷當了半天透明人,也很驚訝的,道:“妹妹最近懂得好多東西,姐姐都有點不認識你了。”

海棠心知她能將楚海棠的性子和習慣模仿得惟妙惟俏,但是她終究不是她,低垂著眉眼,道:“平日裏多看些書,便懂得多了,只是尋常不愛表現而已。”

楚風荷一下懂了,她知道妹妹最愛纏著許硯問新奇的事物,肯定是為了他努力學的,自覺說到了海棠的痛處,便不再追問。

海棠也開始了這個時代的貴女生活,搬來了不少書卷,打著鄭秀要入宮,必定要學習各國文字的旗號,她拉著楚風荷一起跟著學習。

然後,鄭秀和楚風荷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學習生涯,等醒悟過來後,一臉懵逼,為什麽我們要學習其他國家的文字?

唯有海棠一個人看著書卷,有滋有味的。

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個月,鄭秀終於逃離了學習生涯,被楚相國用香車寶馬送進了巍峨壯麗的楚宮,去博取南楚王的寵愛。

海棠淡定地繼續她的學習生涯。

平靜的學習生活,卻被一個消息打斷了。

侍女魚去廚房給海棠姐妹提午餐,遇到廚房偏僻的角落裏有人熬藥,多嘴問了一句,得知是給三小姐楚椒蘭熬的藥,便興奮地回來報信。

“小姐,告訴你一個消息,三小姐病倒了。”

海棠看著侍女魚喜形於色的臉龐,心道這主仆二人之前過的什麽日子,至於人家僅僅病倒了,就高興得像撿到寶貝一樣。

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,接過侍女手中的食盒,開始擺放菜盤,隨口問道:“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?”

侍女見到海棠感興趣,便嘰嘰喳喳地將經過講了一遍,道:“廚房裏有人熬藥,我問了,是給三小姐熬的藥,不過挺奇怪的……”

清澈的水從瓢裏傾倒而下,細細一股,沖過一雙瑩白的手,最終落在了蓮花盤裏,楚風荷洗完手,捏著白色的帕子,擦了擦手,接著問道:“怎麽奇怪了?”

海棠調笑道:“大概楚椒蘭沒來找我的麻煩,小魚不習慣了。”

侍女魚見主人這麽編排,不樂意地撅嘴,道:“小姐,你又取笑我,才不是這樣的。”

她看了看周圍沒有旁人,低聲道:“廚房裏的人說,三小姐下令,不許旁人將此事告訴相國和夫人,你們說奇不奇怪?”

“是挺奇怪的,平日裏三姐有點小病小痛,就要勞師動眾的,這次不像是她的作風。”楚風荷如是說道,她和海棠都是媵妾之女,沒有這個待遇,楚椒蘭倒是挺喜歡這份驕矜的,可以擺她正室嫡女的威風。

海棠坐了下來,道:“既然是三姐下令不許說,你又是怎麽知道的?”

侍女魚道:“因為熬藥的仆婦和我關系好,偷偷告訴我的,還不許我外傳。”

海棠道:“既然是不許你外傳,你就別外傳。”

侍女魚驚呼道:“啊?”

“啊什麽啊,你也下去吃飯吧,不用在這裏伺候。”

侍女小魚疑惑不解地退了下去,楚風荷也跟著疑惑不解了,問道:“可是有什麽不妥?”

“沒有什麽不妥,姐姐吃飯。”海棠給她夾了一筷子菜,慢悠悠地說道:“大概三姐得的病不能見人吧,或者想給父親和母親一個驚喜。”

就是不知道是真的驚喜,還是驚嚇了!

楚風荷越發迷惑了,得病了還能有驚喜,但是想到楚椒蘭好幾個月沒來了,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。

有些人經不起念叨,楚風荷中午還說楚椒蘭幾個月沒來了,她下午就帶著人登門了。

“楚海棠,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。”

楚椒蘭一登門,就得意洋洋地喊道。

她兩頰顴骨高,長相略顯刻薄,不醜也不是極美,一直嫉妒海棠的傲人美貌,每次見到她鼻子不是鼻子,眼不是眼。

但是今日楚椒蘭心情好,一笑起來,看起來格外嬌美。

海棠從西廂房走出來的時候,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高興,微微一笑,道:“三姐有什麽喜事告訴我?”

侍女魚跟在海棠身後,心底嘀咕道:說好的臥病在床呢?還能來找她家小姐的麻煩?

楚椒蘭道:“我要嫁給阿硯了,以後,你不許再纏著他!”

海棠驚訝地微微揚了揚眉梢,楚椒蘭要嫁給許硯?她的好父親相國大人答應了?

這不可能!

☆、媵妾不卑賤(4)

“你這是什麽表情?”

楚椒蘭特意來告訴海棠這個消息,就是為了刺激她,讓她傷心難過,沒想到海棠太淡定了,沒有達到她的期望。

還有海棠臉上明顯的質疑神色,這讓她不爽了,眼睛一瞪,厲聲質問著海棠。

海棠見到她又發脾氣,笑了笑,朝著楚椒蘭伸手,道:“三姐,你說許硯要娶你,有證明嗎?是有三媒六聘,還是有庚帖為憑?”

看著眼前笑盈盈的漂亮臉蛋,還有一雙細膩瑩白的手掌,楚椒蘭覺得這是海棠在嘲諷她,而她又拿不出實質性證據來,故作強勢地說道:“我為什麽拿給你看?反正,阿硯要娶的人是我,不是你!”

海棠好脾氣地收回了手,從容地站在廊下,道:“原來三姐也拿不出來證明。我勸你最好低調些,別到時候許硯沒娶你,徒惹笑料,畢竟這後宅的姐妹多著呢。她們可都是像我一樣的媵妾之女,等著看正室嫡女的笑話。”

相國府的小姐可不只她們三個人,嫁出去的兩個,剩下的還有十多個,大大小小的,年齡不一。她們可不是善類,都翹首看著海棠和楚椒蘭的爭鬥,前幾日裏嘲諷海棠挨打,來日就會看楚椒蘭的好戲。

一下戳中了楚椒蘭的痛處,楚椒蘭氣得想跳腳,轉而想到什麽,溫柔地摸了摸肚子,她完全是無意識地行為,卻被海棠捕捉到了。

楚椒蘭道:“那些低賤的妾生女,可看不了我的笑話,等著我會讓你們看看我是怎麽嫁給阿硯,怎麽幸福地過日子。”

就憑她現在的情況,可是有王牌在手,許硯肯定會著急娶她,父親和母親知道了,也會答應許婚。

海棠挑眉笑道:“那我提前祝三姐和許君能夠平穩度過七年之癢。”

別看楚椒蘭現在一副篤定非君不嫁的模樣,其中忐忑之事多著呢,父母的意見、婚後的轉變等等。

“七年之癢?這是什麽東西?”

楚椒蘭不懂,但是她會看表情,覺得海棠肯定沒有說什麽好話。

海棠故作神秘地眨眨眼,笑道:“聽說,每一對夫婦成婚七年之後,都會產生一系列矛盾,變得不再相愛。而以三姐這個暴脾氣,肯定撐不過七年,所以我會好好祈禱神靈,保佑三姐平穩度過這七年,爭取七年之後再……”

話沒有說完,楚椒蘭卻明白了,海棠這是詛咒她婚後不順。她一下氣得臉色發青,卻忍住暴跳如雷的意念,告訴自己不能生氣,生氣傷身。

她露出看似和藹,其實猙獰的微笑,道:“六妹,你不用說這些酸話,我知道你嫉妒我。”

海棠搖搖頭,道:“不,我不嫉妒!”

楚椒蘭不信,不知道怎麽想的,非常篤定海棠就是嫉妒她,臨走之前,霸氣地落下了一句話,道:“我會證明給你看的,阿硯最終娶的人是我,不是你!”

她轉身就扶著侍女的手臂,氣鼓鼓地離開了海棠的院落。

不知道何時楚風荷領著侍女梨,站在了另一頭屋檐下,木頭柱子恰好擋住了主仆二人嬌小的身影,看到楚椒蘭離去,她們方才舒緩了緊張神色。

海棠一轉身,就看到了楚風荷從緊張到緩和的一幕,她緩步走了過去,道:“姐姐,怎麽站在這裏不出聲?”

楚風荷見到海棠,想到楚椒蘭炫耀不成反被氣走的模樣,道:“三姐回去之後,會不會又想什麽主意來對付我們?要不下次你躲在屋裏,不要出來?”

平時楚椒蘭最愛欺負她們,這次沒有欺負成功,應該會再想辦法,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們。

海棠牽著她的手往屋裏走去,她道:“我想,她最近不會來了,應該去想辦法讓父親答應她嫁給許硯。”

“許硯?那你……”楚風荷說到這裏,停頓了下來,之前海棠也喜歡許硯,現在許硯要娶楚椒蘭,她這個當姐姐的也沒辦法為她將許硯搶來。

海棠搖搖頭,低聲嘆道:“都是過去的事了,我現在不喜歡他了,姐姐不必每次提起他,都小心翼翼的。我現在提起他,不過是為了打擊三姐的氣焰而已。”

楚風荷放下心來,她其實也不怎麽喜歡許硯這個人,海棠落水,這個人也不幫忙,看起來品行不佳的樣子。

“不過,許硯身份太低了,三姐要嫁給他,父親可能不會同意。”

整個偌大的相國府,十多個姑娘,只有楚椒蘭一個人是正室嫡出的小姐,她是聯姻的最好人選。正室嫡出的小姐,嫁給門當戶對的男兒,成為對方的正室嫡妻,能為兩家帶來最大的利益聯盟。

所以,這麽多人中,楚椒蘭是最值錢的。

楚風荷看得清楚明白,若是許硯以後要娶海棠,可能父親還會舍得,但是要娶楚椒蘭,父親就不會輕易同意。

海棠跪坐在方席之上,見到內室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,她悄悄湊到楚風荷耳畔,低聲道:“楚椒蘭懷孕了。”

楚椒蘭懷孕了??

楚風荷被嚇得一跳,差點驚呼出聲,卻被海棠及時捂住了嘴巴。

海棠低聲道:“總之,最近府內可能要有大事發生,姐姐能不往相國大人和夫人面前湊,就盡量不要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楚風荷當真是驚住了,楚椒蘭當真是大膽,這是先斬後奏啊。

亂世之中,當世之人對於女子的貞潔,倒也沒有後世那麽看重。楚椒蘭就算和許硯在一起,相國大人也會勒令分開,若是有了孩子,楚椒蘭便多了一分籌碼,但是也不是完全靠譜。

只是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麽快,昨天下午楚椒蘭還在她們面前炫耀,今日便出事了。

午後,海棠坐在窗前,提筆書寫四國的文字,南楚國文字、北秦國文字、東魏國文字、東齊國文字依次書寫了一遍,又翻開一些講解各地風俗習慣的書籍,專心地默讀著。

楚風荷看著海棠已經流利地閱讀各國書籍,她又看了看自己歪歪扭扭地書寫的北秦國文字,難得小女兒姿態地抱怨道:“妹妹,你就不能等我一等嗎?”

生長在相國內宅的女子,縱然年紀再小,也比一般的少年人成熟,楚風荷和海棠兩個人已經習慣了成人般的對話,這還是她第一次露出女兒家的嬌嗔。

奈何海棠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,冷酷無情地回道:“不能等。”

楚風荷斜了她一眼,抱怨道:“我們是親姐妹,為什麽你學的比我更快?”

披著豆蔻年華少女的皮,內裏已經是經歷過無數個世界的快穿大佬海棠,極其不要臉地說道:“因為我是天縱之才,生來就聰慧過人。”

楚風荷倒是沒有和她爭,而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道:“既然妹妹這麽聰明,就將我這一份也一起學了去。”

海棠道:“我才不呢,你這份要自己學……”

就在兩姐妹嬉嬉鬧鬧之時,回廊裏響起了又急又快的腳步聲,如那戰場的鼓聲一般急促,讓人心裏只發顫。

楚風荷和海棠停止了鬥嘴,雙雙擡眸看向了門口。

果真,陸管事的聲音從外傳來,他道:“五小姐、六小姐,相國有請,請務必即刻出發。”

聲音還是一度的從容有度,但是海棠卻聽到了與尋常不一樣的味道,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,更添了幾分強勢與急切。

海棠和楚風荷沒有遲疑,連衣衫都沒有換,就隨著陸管事疾步趕往主院。

臨進門之時,林管事低聲道:“兩位小姐乖巧些,今日三小姐做錯了事,相國震怒。”

海棠姐妹交錯了一下眼神,瞳孔震驚,又小聲向陸管事道謝。

主院裏留下來的人不多,每個都是楚陽的心腹,個個神色緊繃,腳步匆匆的,似乎身後有猛虎在追,不敢耽擱半步。

這異常緊張的氛圍,讓海棠姐妹還未入門,便跟著心神緊繃了起來。

緩步走到院子裏,海棠才發現院中站著其他幾個年歲較小的妹妹,還有一個比她們高一點的女孩,應該是四小姐。她們湊在一起,神色膽怯,如鵪鶉一般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,卻又悄悄地互相使著眼色。

海棠沒有和她們打招呼的欲望,與楚風荷站在一旁,靜悄悄地等待著。

許久沒有人來搭理她們,海棠也松懈了幾分,無聊地觀察著主院的布置,眼睛一瞥,落到了庭前青石板上,一片濕潤,似乎剛剛清洗過。

鼻子輕輕嗅了嗅,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,她眼眸微凝,暗道:這裏發生過什麽?

又想到陸管事提醒的那句話,和楚椒蘭有關嗎?

沒有等海棠再去驗證什麽,楚陽帶著一個白胡子的醫者來了,冷著臉道:“給她們檢查。”

楚陽長相看似溫和,卻對整個後院不假辭色,特別是他板著臉的時候,十多個女兒都不敢擡眸看他。

醫者得到了楚陽的命令,挨個替她們把脈診斷,沒有誰敢違逆。

一圈下來,醫者拱手回道:“回稟相國,小姐們身體都無礙。”

楚陽神色緩和了幾分,冷硬地開口,讓她們離開,整個過程沒有任何解釋,全程簡單粗暴,不像是對待女兒,倒像是對待奴婢一般。

等到出了主院,走到僻靜之處,楚風荷悄聲問道:“可是父親發現了三姐那件事情?”

無緣無故的,楚陽不會臨時找她們去主院,還讓醫者號脈看診。

海棠道:“也許吧,此事我們切勿摻和進去。”

也許情況更糟糕,楚椒蘭若是心中有氣,說不準會落在她們姐妹身上,還是不要前去湊熱鬧了。

令人意外的,幾日後楚椒蘭當真嫁給了許硯,很低調,沒有任何婚禮。

☆、媵妾不卑賤(5)

楚椒蘭嫁給許硯的原因,海棠曾經有過幾個猜測。

許硯用別的東西作為交換,換來了婚約?

或者楚陽對於楚椒蘭這個女兒有幾分父女情,決定成全他們?

還是楚椒蘭的生母,出身尊貴的相國夫人做了什麽事情?

隨著楚椒蘭低調地嫁給許硯,這兩個人就再也沒出現在了相國府,而一向手執相國府內宅大權的楚夫人,也自此移居偏院,不問府內之事。

海棠不清楚那一日發生了什麽事情,但是很顯然事情不簡單,肯定與放權的楚夫人有關。

相國府內宅生活,少了楚椒蘭的找茬,又來了其他庶出小姐的嫉妒與算計,但是這些動搖不了海棠姐妹在相國府的地位。

因為入宮侍奉南楚王的鄭秀,成為了南楚王宮中最受寵愛的女子,位列南宮之主,作為她的表妹,海棠姐妹在楚陽這裏有幾分臉面。

現在海棠和楚風荷二人前往楚陽的書房,緩步上了臺階,見到守在門口的陸管事,微微頷首,道:“陸管事。”

這麽多年,陸管事對她們姐妹二人多有尊敬,又時常提點,海棠領了他的情,也在楚陽面前說了不少好話,算是互幫互助,達成了聯盟。

陸管事拱了拱手,嘴角帶著一絲輕笑,道:“兩位小姐過來了,相國大人在裏面等著你們二位,快進去吧。”

他退了兩步,讓開了正門,海棠微微頷首進門,對楚陽突然召喚,心裏也有了底,想來又是喜事。

“海棠和風荷過來了,今日為父有喜事和你們說。”

楚陽一見到海棠兩姐妹,就笑著招手,恨不得立刻說出心裏的想法,但是自矜身份,還是忍住了。

海棠笑道:“我就說今日鳥雀叫得厲害,原來是有喜事降臨。不知道爹爹要說的是什麽喜事?”

有了海棠的搭話,楚陽也不憋著了,直言道:“今日為父上朝,聽聞鄭姬昨夜為君上誕下了小王子,君上有後了。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?”

“的確是天大的喜事!”

海棠心道:不僅僅是君上有了王子,你也離權力更近了一步。

楚風荷聽到此言,眉眼一喜,道:“真的嗎?那可是表姐最期待的,如今一女一子,她算是圓滿了。”

鄭秀入宮五年,前兩年為南楚王生了一位小公主,受到了南楚王的嘉獎,但是她心心念念還是想要一位王子,坐穩妃位,如今算是如願以償了。楚風荷聽到這個消息,是真的為表姐感到高興。

楚陽見到兩個女兒如他一般高興,受到了感染,又道:“不僅僅如此,鄭姬還向君上提了一個請求,想請你們姐妹二人入宮小住,陪伴她幾天。”

海棠和楚風荷對視了一眼,覆又一笑,雙雙點頭答應了。之前鄭秀生小公主的時候,擔心宮中有人動手腳,便邀請過她們姐妹二人,現在再一次邀請,倒也沒覺得奇怪。

見到二女已經在商量入宮所帶禮物,楚陽輕聲咳了咳,故作威嚴地說道:“你們此去應召入宮,陪伴娘娘,但是也要早點回來。本月十五號,為父請了景將軍前來赴宴賞月,你們按禮數也該見上一面。”

海棠一下明白了,這是準備把她們打包賣掉了。

她一笑道:“這位景將軍可是景禦景大將軍?”

能夠讓他爹惦記的景將軍,只有這幾年駐守北邊的景禦,手握雄兵,頗得南楚王的看重,而且也才三十出頭的年紀,與她們姐妹的年齡差不算太離譜,也算說得過去。

楚陽摸了摸短須,道:“還是我女海棠聰慧,正是這位景禦將軍。雖是他在找繼室,也是很多人搶的,你們可得努力了。”

海棠一笑,道:“遵命。”

她拉著有些失態的楚風荷離開,幸虧楚陽沒有註意楚風荷,否則又該不悅了。

離開了書房,楚風荷緊跟著海棠走了一段路,風一吹,方才清醒過來,她道:“我們是不是要分開了?”

楚風荷性子不夠強勢,也不夠八面玲瓏,卻帶著她獨有的溫柔聰慧,從來不會給人惹麻煩。

海棠無奈一笑,嘆道:“我還以為姐姐有喜歡的人,不願意見景將軍,原來是不願意和我分開啊。”

“你說什麽呢?我們姐妹自小在一處,我有沒有喜歡的人,你心裏一清二楚。”楚風荷無奈地瞥了她一眼,心裏剛剛起來的惆悵之感,一下沖淡了。

海棠道:“若是沒有,那我們回去收拾東西,入宮去吧。”

現在她都要被賣了,鄭秀又有了一子,有些話是該提出來了。

當天下午,楚陽就安排了馬車,送海棠和楚風荷二人入宮。

寬敞的街道上,馬蹄噠噠作響,剛剛出了相國府不遠,便遇到了有人攔路。

海棠被震得身子東倒西歪的,茶水潑到了衣衫上面,楚風荷這般溫柔的人,一邊替她擦拭,一邊不悅地質問道:“外面出了何事?”

車夫連聲告饒,直道有人攔路。

楚椒蘭一下就聽出了楚風荷的聲音,這麽多年依舊是暴脾氣,一把推開車夫,掀開車簾,驕橫道:“楚風荷?還有楚海棠?怎麽是你們兩個?你們配坐爹爹的馬車嗎?”

這輛華貴的馬車是楚陽專用的馬車,今日特意安排給兩個女兒的,送她們入宮給了雙方面子,也給鄭秀長臉。而楚椒蘭和許硯二人是前來蹲守楚陽,賣慘求原諒的,結果遇到了海棠姐妹,一時嫉妒紅了眼。

海棠一眼見到了楚椒蘭和許硯,她振了振衣袖,緩緩邁步下車,雍容的姿態,宛如宮廷貴人,一時又刺激了楚椒蘭敏感的內心。

她翹了翹嘴角,溫和地笑道:“原來是三姐姐呀,這麽多年沒見,可曾安好?”

明亮的眼睛掃了掃楚椒蘭全身上下,除了穿的衣衫樣式舊了些,戴的首飾少了些,其他的倒是沒有多大變化。畢竟是二十出頭的少婦,也醜不到哪裏去。

而許硯可就差遠了,衣衫又舊又薄,一雙眼睛疲憊渾濁,往日纖長白皙的手指也滿是老繭,還有細碎的小傷口,看起來沒少被楚椒蘭折磨啊。

楚椒蘭可不這麽認為,她見到海棠一身鮮艷的衣衫,是她以前唾手可得的,卻是現在不能觸碰到的,便覺得海棠在嘲諷她。

想到這五年來,她為許硯付出了這麽多,而許硯這個無能的男人,連基本的衣食都不能保證,頓時她怒從中來。

她呵斥道:“楚海棠,你別得意,遲早我會將屬於我的一切奪回來的。”

又一次將海棠當做了假想敵,海棠也不介意。

她笑了笑,道:“那我等著三姐歸來,不過……”

楚椒蘭心裏一緊張,追問道:“不過什麽?”

別看她討厭海棠,但是對於海棠說的話尤其在意,不然也不會和許硯婚後鬧了這麽多年,就是當日海棠那一句祝福“平穩度過七年之癢”,讓她印在心裏。

海棠指了指相國府的側門,提醒道:“三姐是來找父親或者母親的吧?我可提醒你,等會兒就要關門了,你確定要和我耗時間嗎?”

楚椒蘭咬了咬牙,看了眼餘暉下的相國府,瞪了海棠一眼,連忙提著衣裙疾步跑向側門。

等到楚椒蘭遠去,海棠再一次踏上了馬車,雍容的姿態吸引了許硯,讓他癡迷不已。

許硯看著眼前美麗嬌媚的少女,正是他夢寐以求的貴女,一時心動,沙啞地喚道:“海棠,我是許硯,是你的許硯哥哥。”

他後悔了!

當年,他一直以為楚陽最疼愛的女兒是楚椒蘭,便滿心算計,將她弄到手,還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。結果,當他帶著歡欣的心情去提親之時,卻被楚陽抓了起來,按在板凳上打了一頓。

後來,楚椒蘭前來救他,連累被打,沒了孩子。終究是楚夫人看不過眼,心軟了,幫助他們結成了夫婦,卻同時被楚陽掃地出門,楚陽放話沒有楚椒蘭這個女兒。

輾轉五年,他一事無成,前程處處受到楚陽的打壓,而楚椒蘭又是個驕橫的,做貴女的時候錦衣華服,嫁給他之後也不知道當家的難處,依舊不知收斂。

現在他們身無分文,不得已前來相國府求助。

此時此刻,見到海棠,許硯不禁想到當日娶的是她該多好,上有當君上寵姬的表姐,下有相國寵愛。但是這個男人忘記了,當初海棠還是個豆蔻少女,根本不可能嫁給他,現在更不可能。

海棠冷淡地瞥了一眼,就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麽,臉上的懊悔連掩飾都沒有。她沒有搭理他,徑直往車上走,卻被許硯一把抓住了。

“海棠,我……”

海棠厭惡地一甩袖,呵斥道:“放開!”

許硯抓得更緊了,激動地說道:“海棠,我知道錯了,這麽多年我發現我喜歡的一直是你,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?我不要楚椒蘭了,我要你!”

馬車內,楚風荷見到許硯糾纏,帶著兩個侍女,連忙過來幫忙。

但是都不及楚椒蘭來得迅速,如一陣旋風一般。

她去相國府卻被下人阻攔,回來又見到許硯糾纏著海棠,堵在心口的惡氣一下炸了,一邊撕扯著許硯,一邊罵道:“姓許的,你有沒有心?當年為了嫁給你,我失去了貴女的身份……為了你不被爹爹毆打,我們的孩兒也沒有了……為了我們能夠在一起,我娘失去了主持中饋的權力……你現在竟然說不要我了……”

“楚椒蘭你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偉大,為了你,我被你爹驅逐,到現在沒有哪個人敢任用我……還有你現在吃的用的,哪一樣不是我的?我忍受裏的蠻橫無理,忍受你的頤指氣使,又說過什麽?”許硯眼睛通紅,他以前忍著楚椒蘭,想等著楚陽回心轉意。而現在見到海棠之後,他不想忍了,也忍夠了。

兩個人當街扭打了起來,罵罵咧咧的,而華貴的馬車不知不覺地已經走遠了。

楚風荷聽到依稀傳來的只言片語,低聲嘆道:“亂世中,位高者重名利,布衣書生亦是。連當初那麽喜歡三姐的許硯,也不能托付終身,誰又能成為可以依靠的喬木?”

海棠掀開車簾,看著車外的景色,心情頗好,道:“姐姐何必自比絲蘿,做展翅翺翔的九天的鳳凰不好嗎?”

☆、媵妾不卑賤(6)

卻說楚夫人雖然閉門不理內務,但是她在相國府依舊是有人脈的,很快得知了楚椒蘭的到來,以及門外的鬧劇。

連夜,她悄悄開了側門,讓下人去許家將楚椒蘭接回來。

當晚月色淺淺,四周一片灰暗,相國府其他地方都相繼熄了燈火。唯有偏院的一角,開著半扇木門,屋內橘黃的燈火搖曳。

楚夫人呆坐在燈下等待,臉上沒有表情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縱然如此,她上了年紀,依舊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人。

身旁伺候的仆婦,靜靜地守在一旁,替她添加了一件披風,抵禦夜晚的寒涼。

這時,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,還未看見人影,楚夫人一下站了起來,披風落在了地上也不知,她疾步往外走,邊走邊道:“是蘭兒到了。”

“夫人。”

仆婦將地上胡亂散開的披風撿了起來,搭在手臂上,疾步追了出去。

院內傳來年輕女子輕聲的哭泣聲,越來越大,不是楚椒蘭又是誰?

仆婦看著母女二人抱著痛哭,不禁提醒她們外面寒涼,進屋說話。

等到楚夫人和楚椒蘭坐了下來,仆婦才關門退了出去,隱隱約約聽到低聲哭泣聲,她不禁搖搖頭,心道:三小姐和夫人真不像是母女,差的太遠了。若是三小姐有夫人一半的頭腦,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……

屋內,等到楚椒蘭哭夠了,安靜了下來,楚夫人替她擦幹了臉上的淚水,道:“可是那姓許的欺負了你?”

楚椒蘭一想起許硯,就一肚子怨氣,和楚夫人抱怨了起來。抱怨他這五年的無能,抱怨他起了異心,還向海棠示好。

楚夫人沒有跟著她一起責罵,而是耐心地聽著,她不是楚椒蘭這樣的暴躁性子,心裏一邊聽著,一邊分析如何解決。

等到楚椒蘭罵累了,她問道:“蘭兒,你可想過怎麽辦?還願意回許家嗎?”

楚椒蘭抹著眼淚的動作一僵,緩緩放下手臂,囁嚅著道:“我能不回去嗎?我不想再和許硯過了。”

對於許家的貧困生活,她真的過夠了,沒有華衣美食,沒有珍珠寶石,整個人打扮得灰撲撲的,簡直是浪費她的青春美貌。

楚夫人露出了一絲微笑,淡然地吐露出了一句話,“那便留在相國府,改日娘親給你尋一門上好的親事。”

“娘親的意思是讓我和許硯和離,然後改嫁……”這可是楚椒蘭沒想到的未來,她這五年一直和許硯交纏在一起,沒有心思考慮改嫁。

此時被楚夫人說動,也起了心思,道:“母親,你想讓我改嫁給何人?我和你說,一定要選擇門第高的子弟,讓我一輩子錦衣華服,還要壓在楚風荷和楚海棠姐妹頭上。”

“會的。”楚夫人愛憐地看著女兒又恢覆了生機勃勃的樣子,嘰嘰喳喳的,她撫了撫楚椒蘭鬢間碎發,道:“十五號府內擺賞月宴,邀請景禦將軍過府赴宴。這個人原本是你父親留給楚風荷、楚海棠兩個丫頭的,娘親會提前擺賞月宴,讓景禦將軍與你先相識。等那兩個丫頭從宮裏回來,一切都遲了。”

楚風荷聽到此處,可以搶走屬於海棠姐妹的男人,一下來了精神,只要將海棠姐妹踩在了腳下,想想就讓她激動不已。

但是,想到了許硯,她有遲疑了,道:“娘親,許硯恐怕不會允許我和離,我先遇到了景禦將軍也無用啊!”

楚夫人慈愛地笑了笑,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,道:“放心吧,你這幾天住在府內好好的調養,以最美的姿態見景禦將軍,許硯的事情就交給娘親。就算他不同意和離,母親也有手段讓他和離。”

得到了楚夫人的允諾,楚椒蘭一下心底穩了,安心地在相國府住了下來。

楚夫人看著楚椒蘭的離去,她心底嘆道:以前是她走錯了,對待蘭兒這樣單純的孩子,就該多哄她,讓她按照她鋪好的路走,而不是和她對著幹,最後不得不依著她。

這個時代是大亂之世,也是禮樂崩壞的時代,楚夫人這麽安排,一點也沒覺得愧疚。

而另一邊,海棠和楚風荷入了宮,見到了鄭秀以及小公主、小王子,貼心地送上了禮物,受到了鄭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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